字˙遊˙自在

2009年六月六日星期六，原本以為只是和稀鬆平常的日子一般船過水無痕，但是一通電話卻改變了一切，是的，爺爺他老人家走了。

身為家中的長孫女，小時候擁有的萬般寵愛已經不復記憶，仍有跡可循的大概只剩下泛黃的幼時照片，爺爺用他鏡頭底下的畫面告訴著我。漸漸的，家族成員日益壯大，我不再是唯一且不可取代，堂弟堂妹表弟表妹們分走了我的光芒，只是長大之後也就沒什麼好在意，課業轉移了我的注意力，和爺爺奶奶的互動漸漸減少。

奶奶多年前過世之後，就剩下爺爺一個人獨居，每天的生活規律到一絲不苟的境界。爸爸和小姑姑因為都在新竹的關係，所以每天都會上爺爺家報到，除了不能免得被爺爺叨念和鬥嘴之外，更重要的目的是探望他，讓屋子裡除了電視的聲音還有點人的聲音。

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年，固執的爺爺不准別人在他那裡久坐、也鮮少到子女家走動，唯有一年三次的活動：初二團聚、後龍掃墓以及他自己的生日，大家有機會團聚在一起。

這一年來爺爺的身體出現問題，肺部常常不太舒服，牙齒疼也不肯看醫生，有時託去日本旅行的妹妹或小姑買龍角散，有時自己去小診所看醫生，連病情都不准他人過問。大家好說歹說他就是不願意到大醫院就診，他說：「一進去大概就出不來了......」年紀到了一定的階段，視看診為畏途，活得不明不白反而快活多了。

後來就聽到爺爺咳血了，但是他卻不准爸爸跟小姑告訴其他人，免得他們擔心。就這樣，爸爸跟小姑改成一天去爺爺家巡個兩次，甚至到前幾天爸爸三不五時就會往他那裡跑，勤快到爺爺都叫他回去，說要是有問題他會打電話，叫爸爸不要常常過來。

星期六那天一早，爸爸才去過爺爺家，他說：「好多了，早上還去爬過山」，爸爸聽完之後就比較安心的離開。但是不到一個小時，就像劇情一樣急轉直下，一陣難以遏止的激烈咳嗽就如浪潮般襲來，爺爺再度咳血，差那麼幾分鐘，就這樣天人永隔......

在中午聽到噩耗後，下午鎮定的上完課才騎車到爺爺家，這段五分鐘的路程，沒想太多眼淚就一滴滴的滑落，心裡不斷湧上一陣陣酸澀的苦悶。其實我也不知道如果時光倒回我能做些什麼？又能挽回什麼？爺爺的個性是那麼執拗，沒有人可以說動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。

也許在他明白要走的那一刻，就知道這一切會走向這樣的結局，只是不知道這樣的結局他是否滿意。反正這也不重要了。

爺爺走了，留下一堆的疑問句和驚嘆號。是那麼的突然，是那麼的短暫......